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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收了三五斗 綜觀共和國的稅史,差不多每隔十年都會有一次大稅改。每一次稅改,都既與經濟結構的變化密切相關,又會帶來政治、經濟關系的深刻調整。 值得記錄的第一次稅制改革,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的“利改稅”,將此前計劃經濟時期國有企業(yè)上交的利潤,改為征稅。 天津財經大學財政學科首席教授李煒光對南方周末記者說,“利改稅的原因就在于這個時候市場已經越來越重要了,企業(yè)交稅的問題越來越突出”。 接著就是1994年的分稅制改革。當時的中央政府面臨“兩個比重”過低(財政收入占國民收入的比重過低和中央財政收入占全國財政收入的比重過低),這是分稅制改革的最大考量。 分稅制改革解決了中央沒錢的老問題,但造成地方政府越來越窮的新問題。分稅制改革后,財權重心上移中央,但事權重心下移地方。地方政府要完成政績,就要搞建設,但又缺錢,財政虧空到地方上連工資都發(fā)不出來。于是,創(chuàng)收和土地財政開始流行,“跑部錢進”去要中央政府的轉移支付,也由此成為京城一景。 2003年以來,我國實施了包括統(tǒng)一內外資企業(yè)稅、增值稅轉型、取消農業(yè)稅、修訂個人所得稅等新的稅制改革,啟動了又一輪的稅改。但這幾年的結果卻是,我國財政收入超收越來越多,超收的財政收入沒有被納入預算法的約束范圍之內,由政府自由支配。這造成超收部分的資金使用腐敗高發(fā)。 目前的預算法規(guī)定,政府設立新的稅種,要經過人大的批準。但是預算法沒有規(guī)定地方政府不能超額征稅,多收的稅不受到法律的約束。 李劍閣建議:如果超過了規(guī)定的幅度,不能作為政績,而應該作為人大質詢和問責的事項。政府應該解釋預算偏差的原因,對超支部分要做認真如實的報告。 如何減稅 這一次,發(fā)軔于2011年的新一輪稅制改革,選擇的是以結構性減稅為突破口。 賈康認為,這個時候國家之所以愿意減稅,一是國家財力雄厚。其次是外需市場不好也不穩(wěn),迫切需要擴大內需。而結構性減稅是刺激內需的利器之一。 結構性減稅不僅包含減稅,也包含增稅。比如資源稅改革實際上就是增稅。 推動資源稅改革,和房產稅一樣,都是將稅種納入地方稅,這被看做有利于緩解地方財政壓力。 全國政協委員、國家稅務總局原副局長許善達對南方周末記者表示,營業(yè)稅改增值稅改革,沒有觸動分稅制的整個基本制度,但是會給中央和地方的分配關系帶來新影響。至于個稅改革的真問題,他認為,不是起征點高低的問題,而是要隨著CPI的上漲,提高扣除額。 李煒光和賈康也都主張對個稅綜合改革,而不是簡單的調整起征點。如何綜合改革,李煒光以美國的例子解釋說,美國人存在銀行準備買房子的存款產生的利息、養(yǎng)育孩子和贍養(yǎng)老人的費用等都扣除出應納稅所得范圍。 “我建議立即減稅1萬億元來提高效率?!被钴S的獨立經濟學家、玫瑰石公司董事謝國忠對南方周末記者說,“如果沒有大規(guī)模減稅的話,中國經濟會有陷入滯脹的風險。” 不過,減稅其實也是一門技術活兒。 “就像過分生長的野草一樣,混亂的減稅將扭曲人的行為,妨礙經濟的發(fā)展,還奪走政府應有的收入。”《紐約時報》專欄作家DavidBrooks 在最近的一篇專欄中提供了一個有趣的例子:假設五角大樓想買一架新戰(zhàn)斗機,政府并不會直接寫一張100億美元的支票給制造商,而是免掉了制造商100億美元的“武器供應稅”。政府仍然可以得到飛機,制造商也通過稅收減免獲得了資金,而政客們會到處吹噓自己削減了稅收。 他的理由是,因為減稅是隱性的,減稅的利益很多流向了最不需要減稅的群體——那些有著優(yōu)越的社會關系和社會地位的人,而不是脆弱的和事業(yè)剛剛起步的人。 因此,讓稅收變得更加簡單,更加直接,讓每一個人都看得懂,就更加重要了。 |